如果一個人活到超過 150 歲,他會聽取一位年紀尚不滿 30 歲的年輕小夥子的領導嗎?5 年前,創立於 1846 年的 Loewe 延請當年 29 歲的 Jonathan Anderson 出任創意總監,這番挑戰業界常識的舉動帶來不小波瀾。時隔 5 年,Jonathan Anderson 推動了不少一反常規的作法,兩股反反力量的相乘,為原本曖曖內含光的 Loewe 逐漸打磨出愈發清晰的時尚樣貌。
唯有藝術能跨越世代鴻溝
在注意到自己有設計才華之前,出身於北愛爾蘭的 Jonathan Anderson 曾經夢想成為演員,在因緣際會下開始為知名造型師 Manuela Pavesi 工作,Manuela Pavesi 曾經是義大利版《Vogue》的時尚編輯,後來專為 Prada 創意總監 Miuccia Prada 搭配秀場造型,還是青少年的 Jonathan Anderson 在她的嚴格指導下進行櫥窗陳列的工作,因此形塑出他日後有別於設計本位出發的時尚觀點。2005 年,Jonathan Anderso 進入倫敦時尚學院學習男裝設計;2008 年推出個人品牌 J.W.Anderson,以模糊性別的前衛風格受到業界關注。兩年後他取得英國時尚協會贊助,正式登上倫敦時裝週,各種慕名而來的合作邀約找上門來,從英倫高街品牌 Topshop 到西班牙頂級皮件品牌 Loewe,都希望能藉由 Jonathan Anderson 的創意視角看見鮮有人至的時尚藍海。
在決定擔任創意總監前,Jonathan Anderson 坦承以前從沒特別注意這個品牌,也許這正是 Loewe 面臨到的世代鴻溝,然而當他進入馬德里的工坊參訪後,不禁深深為經年累月傳承的技藝與歷史感動,「我對手工藝的概念非常著迷,也很崇敬老師傅們的技藝。我希望能為他們創造出一個平台分享他們的工藝。」雖然外界普遍懷疑這位時尚超新星會如何引導這個 LVMH 旗下最古老的奢侈品牌,Jonathan Anderson 的思考深度卻超乎眾人想像,「當你在一個不是自己的品牌擔任創意總監,必須要用正確的角度思考,雖然我對 Loewe 有自己的想像,但也要保護品牌的願景。如果品牌比我更壯大,你就必須做好份內工作,把它做得更好,這就是重點。」
工藝賦予物品高尚之靈魂
對於品牌歷史的重視,以及工坊手藝的尊敬,Jonathan Anderson 以「合作」的方式讓老師傅們自由發揮,「我讓工匠大師設計他們想要設計的箱包。以前從來沒人要求他們這麼做,他們早已習慣聽命製作就好。然而透過這樣的作法,我發現以前從未被注意過的大量細節。」於是在眾人熟知的 Amazona 經典包款之外,Jonathan Anderson 讓 Loewe 充分展現自豪的皮件名家精神,逐年壯大了手袋系列,例如揹法百變的 Puzzle、優雅隨性的 Hammock、摩登俏麗的 Barcelona 等個性十足的新成員,它們都擁有新穎時髦的外型,並繼承品牌精湛手工與使用頂級材質的傳統,讓 Loewe 包款在社群當道的時代裡更上鏡,同時也維持消費者選購奢侈品包款時格外在意的實用價值,在 Jonathan Anderson 的世界觀中,富含歷史與技術的 Loewe 將會是年輕人也懂得欣賞的文化品牌(Culture Brand)。
當大多數媒體把品牌重生歸功於他的設計功力時,Jonathan Anderson 卻語出驚人地表示:「我比較像個時尚編輯。」在這 5 年當中除了創作服裝,他以 360 度的全面思維為品牌量身改造,包括品牌識別、形象拍攝、秀場佈置、旗艦店陳設、藝術家跨界合作等面向。他以編輯的角度觀看市場,創造適合傳媒的視覺畫面,為品牌保持話題熱度;他力圖締造銷售佳績但不忘品牌核心價值,不跟隨他牌「即看即買」的風氣,「如果你真的很愛某個東西,等待一點也不為過,因為這表示你會好好保存且不糟蹋它。」雖然身在快時尚世代,Jonathan Anderson 內心卻住著一個願意為創作堅持的老靈魂。為了傳遞品牌的文化力,Jonathan Anderson 在 2016 年促成 Loewe 工藝獎成立,表彰當代工匠的精湛技術、藝術成就及創意,使一直以來鋒芒內斂的 Loewe 成為新世代藝青與潮青共同追捧之典範。
放眼未來的奢侈品新價值
Jonathan Anderson 現在每年推出 14 個作品──6 個 J.W. Anderson 系列和 8 個 Loewe 系列,他的腦袋隨時處於多工狀態, 然而他認為所有的工作都是連續的、可以互相對話,「穿 Loewe 的人是優雅自在的,對自我有一定的控制力;但穿 J.W. Anderson 的客戶不會安安靜靜地坐著,他想嘗試不同、他想犯錯,我要做的就是推動這兩個品牌走向各自的極致。」在 Jonathan Anderson 為 Loewe 設計的服裝中,人們總是能感受到輕盈從容的情緒,一方面歸功於服裝的簡約輪廓,另一方面則是色彩的隨性組合,現在人們翻閱時尚雜誌時已不會再錯過 Loewe,因為它們傳達出令人嚮往的自由氣氛。「我覺得大眾始終將 Loewe 定位為奢侈品時尚,但我認為奢侈品的概念已經改變了,雖然還有漫長旅途要走,但我有責任做好 Loewe,它從 1846 年傳承至今,我可不想把它搞砸,我希望讓它能再延續 200 年。」
Jonathan Anderson 用一貫的真性情回答,正是這股直率又純粹的能量,使 Loewe 褪去包袱,在眾多百年奢侈品牌中確立無可取代的價值。